900多种牡丹都能一眼认出,国家牡丹园这位“大咖”厉害了

大图:刘改秀在国家牡丹园种质资源繁育圃查看杂交后的牡丹种子生长情况。本报记者何娟摄

小图:国家牡丹园里怒放的牡丹,是刘改秀的“心头好”。受访者供图

新华社北京6月12日电(雒应良、何娟)6月12日,《新华每日电讯》刊载题为《“痴”花护叶三十载,引来满园“国色”香——凋敝的洛阳市郊区苗圃变身国家牡丹园,牡丹“活字典”刘改秀功不可没》的报道。

“姑娘家喜欢花,你就去花卉组吧!”苗圃场长的一句话决定了她一生的事业,那一年,刘改秀是刚刚从农校毕业的青涩丫头。

如今,昔日“姑娘家”已是年过半百的资深牡丹专家,而当年荒凉偏僻的郊区苗圃则成了享誉业内的国家牡丹园。

望着把30年青春韶华尽情挥洒在其上的这500亩“国色天香”,无法言说的感慨涌上洛阳市中心苗圃(国家牡丹园)副主任刘改秀的心头。她就像园中的牡丹,春来时为众人带来满园缤纷,春去后又恬静地隐匿在一簇簇绿叶之中,矜持、低调而内敛。

(小标题)扎根牡丹园 初心不改30年

1990年7月,家住洛阳市西工区红山乡下沟村的刘改秀从河南省南阳农业学校园艺专业毕业,同年10月分配到洛阳市郊区苗圃,也就是如今的国家牡丹园。

刘改秀没想到,她毕业前对工作的设想与现实竟如此悬殊:眼前的郊区苗圃,荒凉偏僻,交通不便,连围栏都没有,任由附近村民来回穿行,还时有牛羊光顾。

“姑娘家喜欢花,你就去花卉组吧!”苗圃场长一句话安排了工作。但当时的郊区苗圃主要种苹果树、桃树、葡萄苗等,牡丹苗圃偏居一隅,只有60亩。

苗圃的工作辛苦而单调,整日在大田里锄地施肥,和干农活没什么两样。园里几间旧瓦房就是职工宿舍,跑风漏雨,当时一起分来的3个大中专毕业生跑了两个。

为了留住人,苗圃领导不让职工过周末,连续加班,减少与外界接触。看着一起来的同伴和身边的老技术员纷纷离去,刘改秀一次又一次动心思要走。有一次,她也打包好行李,准备动身去郊区种子管理站工作。

当时的古都洛阳,牡丹名片正享誉海内外,牡丹旅游与产业方兴未艾,但关于牡丹研究的许多课题还是空白,牡丹栽培育种、科研管理人才严重匮乏。听闻她要走,苗圃领导连夜召开紧急会议,极力挽留。

“当时技术员都陆续跳槽了,如果我也走了,牡丹苗圃就没技术员了。再说工作也顺手,大不了再吃几年苦吧!”刘改秀想想已经照顾了好几年的牡丹园,终究有些舍不得,思前想后,还是决心留下来。

老技术员走了,她就拿着他们留下来的牡丹图谱整天在园子里转悠,几年下来硬是把这些牡丹的品种、位置、栽种时间记熟了,给它们一株一株地挂上标签。每天下班,她都累得双腿发软,直不起腰。“女儿跟着我在牡丹田里长大,回头想想,真挺对不起孩子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日复一日的努力,哪株牡丹、哪个品种在园区的哪个位置,刘改秀可以脱口而出,如数家珍,也练就了一双慧眼识牡丹的本领。

“认牡丹和认人一样,也有高低胖瘦之分。花形、花色、叶子、株形、绒毛、根系,这些细微的差别都不能放过。”刘改秀谈起牡丹品种时特别自信,简直就是一本牡丹“活字典”。

洛阳的牡丹涵盖9大色系、10种花型、1200多个品种,刘改秀现在一眼就能准确辨认900多个牡丹品种,“牡丹要天天看,几天不看,就生疏了。”

在这期间,刘改秀重新编写了牡丹观赏园、繁殖圃、种质资源圃、国际品种园定植图,建立电子文档,收录品种千余种,拍摄照片近万张,制作牡丹物候期卡数千张。

“我真正喜欢上了牡丹,钻到里头了,开始享受和牡丹在一起的过程。”刘改秀说。

经过几年的埋头苦干,刘改秀从牡丹大田里成长为洛阳为数不多的专家型人才,在业内小有名气,慕名挖人者不在少数。

1998年,因协助洛阳市农业局出口一批牡丹,刘改秀结识了美籍华人徐兆光。他在美国费城有一个牡丹园,但不知如何管理,不时给刘改秀打越洋电话咨询牡丹栽培种植技术。经过一番交流,徐兆光如获真经。

不久后,徐兆光给刘改秀抛来橄榄枝,让她到美国帮忙管理经营牡丹园,可以协助她一家三口移居美国。

面对如此诱人的待遇和条件,刘改秀曾心动过。但当时的她想到,“我的牡丹事业从这里起步,是牡丹给我带来荣誉,我怎能半途抛弃呢?”刘改秀淡定地婉拒了出国邀请,继续守护着这一片洒下汗水的牡丹园。

(小标题)耕耘牡丹园 追梦永远的国色天香

洛阳是牡丹的原生地之一,有1500多年的栽培史,最兴盛时曾达到两千多个品种。但由于没有种质资源保存体系和机构,部分品种已经失传,有些品种则濒临灭绝。

民国初期,洛阳的牡丹品种仅剩50余个。到上世纪60年代,牡丹品种也只恢复到100多个。

1992年7月,当时的国家林业部将国家牡丹基因库落户在洛阳市郊区苗圃,作为牡丹种质资源的活体保存库,保存和管理牡丹品种的遗传资源、生物信息和基因数据。“我来的时候,苗圃大概有360多个牡丹品种。”刘改秀说,牡丹资源保护是一个耗功、耗时、耗资金的艰苦工程。

牡丹引种工作贯穿了刘改秀30年的职业生涯,从未间断。对她来说,出差是一种常态,连早年晕车的毛病都“治”好了。

“一个地方至少要去两次,春天开花时先去看看符不符合引种计划,秋天再去引种。”刘改秀跑遍了全国各地,四处“搜寻”,先后引进云南野生大花黄牡丹和紫牡丹、甘肃紫斑牡丹、湖北野生卵叶牡丹、延安稷山矮牡丹等,还奔赴湖南、浙江、江苏、四川等地搜集和引进300多个品种。

为了找到野生牡丹品种,刘改秀和同事多次在栾川熊耳山的荆棘丛里艰难穿行,后来终于在石缝里找到一株野生紫斑牡丹,手脚并用,攀上崖壁,鞋底都磨破了。“那时只管高兴,哪顾得上危险!”说起寻找野生牡丹的经历,刘改秀的眼睛里放着光。

刘改秀像一只辛勤的燕子,冬去春来,引种、培育,“衔来”一枝枝牡丹,将国家牡丹园“垒”得越来越光彩夺目。

刘改秀把引进的牡丹品种按照种群建立资源圃分类管理,创造适宜的生长环境,为濒危珍稀牡丹提供一个安全的“避风港湾”。

“活体保存是牡丹基础研究、新品种开发、产业发展和科研创新的保障。哪怕某些品种不开花,没有经济价值,我也愿意一生守护它们。”刘改秀说,如果单纯以观赏价值、经济效益等因素来决定牡丹的“命运”,一些传统品种可能会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消亡。

“这些牡丹资源都是留给子孙后代的财富,少一个都是缺憾。”北园有一片专门用铁丝网圈起来的牡丹种质资源繁育圃,里面全是刘改秀的“宝贝”。

“当初园里只有一株‘变叶红’,眼看快没了,我赶紧把它移过来重点保护。现在不怕了,繁殖得不少了!”刘改秀轻轻地弯下腰,爱怜地抚摸一株矮小的牡丹苗,像照料年幼的孩子一样。

据统计,国家牡丹园引进国内外牡丹品种815个,共2万余株。这些引进的品种不仅丰富了牡丹种质资源,还通过花期调控,使洛阳的牡丹文化节由原来的10天延长到40天。

除了搜集引进外地牡丹资源,牡丹育种也可以为种质资源库增添新成员。杂交育种既辛苦又紧张,采集花粉、套袋、“母本”去雄、晾粉、散粉、授粉……每一步都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一旦出错,杂交失败,相当于这一年的育种工作就白干了。

杂交后的种子从发芽到开花,需要3至5年时间,繁殖30株以上,性状稳定后才能命名新品种。“这样算下来,培育一个牡丹新品种需要8至10年。”刘改秀掰着手指数了数,“从入园以来,我培育的新品种登录命名了23个。”

2006年秋,刘改秀和科研人员在调查牡丹物候性状时,发现几株零星绽放的“另类牡丹”。“培育能够在秋季自然条件下开花的牡丹品种,可以打破以往只能在春季观赏露地牡丹的局限性。秋冬时节盛开的牡丹傲霜挺寒,可与梅花媲美。”

刘改秀说,在随后的几年里,她和团队经过鳞芽突变研究和品种改良,对这些牡丹进行大规模扩繁嫁接,终于在2014年培育出“秋梦”等4个秋赏牡丹新品种,填补了国内牡丹种质资源的一项空白。

目前,国家牡丹园拥有国内外牡丹种质资源1362个,栽植牡丹200余万株,涵盖9大野生原始种和世界8大园艺品种群,成为我国唯一的国家级牡丹品种活体保存、无性繁殖和科研基地。

(小标题)成就牡丹园 汗水浇出花万朵

初夏的国家牡丹园已被郁郁葱葱的绿叶覆盖,大规模花期已过,只有点缀其间的几朵残存的芍药花。但南园占地1200平方米的牡丹四季展览馆却依然姹紫嫣红。

牡丹的花期短。“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描绘的就是唐代游人争相欣赏牡丹的盛况。刘改秀工作的国家牡丹园,每逢牡丹花开,游客慕名而来,满足而归。但有些游客来晚了,只能带着遗憾离开。

“能不能让牡丹像月季一样月月开花,这样我们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牡丹呢?”未能一饱眼福的外地游客无数次向刘改秀提出这样的恳求,话语中充满期盼。

生为洛阳人,又是牡丹栽种培育的专业人才,每每遇此场面,刘改秀难免尴尬。“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对美的追求也在提升。”

刘改秀意识到,要满足国内外游客四季赏花的需求,就必须要有可靠的催花技术,让牡丹能在规定的时间开花。

这个想法激励着刘改秀不断探索研究。2002年,刘改秀参与的“牡丹周年开花”项目完成,建立了牡丹优良品种“洛阳红”促成栽培时间与积温、日均温回归方程,使我国成为继日本之后世界上第二个拥有此项技术的国家。

2011年7月,刘改秀的“一种牡丹抑制栽培冷藏方法”获得国家发明专利。

“不管是寒冷的冬天,还是炎热的夏天,我们都可以让牡丹开花,基本达到‘花开花落随人意’。”刘改秀自豪地说。

2010年3月,经过3年的筹备,国家牡丹园建成国内第一家牡丹四季展览馆,弥补了远道而来、错过花期的游客的遗憾。

2014年青岛世界园艺博览会4枚金奖、11枚银奖、8枚铜奖,2016年唐山世界园艺博览会92项大奖,2019年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70项大奖……凭借成熟的反季节催花技术和品种齐全的牡丹,刘改秀带领国家牡丹园参加了数不清的花事活动,让洛阳牡丹走遍全国,走向世界。

“不要写我,写园里职工,写牡丹园的科研团队。国家牡丹园能有今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一个人微不足道。”刘改秀几次对记者说。

目前,刘改秀已培养了6位在牡丹生产、病虫害防治、品种认定、新品种培育领域取得高中级职称的同志。

2008年,国家花卉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在国家牡丹园成立牡丹研发与推广中心,并建立核心实验室,进行牡丹组培育种实验。

“应用植物组织培养技术对牡丹进行快速繁殖是促进牡丹产业化发展的关键技术。”刘改秀介绍,除了观赏旅游,油用牡丹和牡丹(芍药)鲜切花的市场在不断扩大,这就需要栽培育种技术“保驾护航”,单靠分株、嫁接、人工杂交等传统方法无法实现规模化生产。

“组培苗移栽成活率低是实现牡丹组培成功的一大障碍。提高生根率、改善生根质量,让组培苗真正过渡到商品苗。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呐!”尽管刘改秀完成了15个品种1000余瓶的幼苗培养,平均生根率超过60%,部分品种生根率超过80%,但她并不满足于此。“牡丹研究仍有一些领域没有得到突破,种质资源还要继续搜集整理,我现在都不敢退休。”

在别人眼里,在牡丹园工作也许充满了花前月下、满园芬芳的浪漫色彩。但是,当记者走进牡丹园,走进刘改秀的日常工作就会发现,更多的是繁重的劳动和挥洒的汗水。

中午时分,52岁的刘改秀戴上草帽,顶着烈日回到牡丹实验大田,和技术人员一起查看今年杂交育种的情况。上百株牡丹的枝头套着白色纸袋,挂着蓝色标签,上面注明“母本”“父本”品种和授粉时间。刘改秀随手撕开一个纸袋,里面的种子已经变得饱满起来。

“谁非过客,花是主人。”这是刘改秀的微信签名,择一业,钟一生。

放眼望去,偌大的牡丹园里,万余株牡丹郁郁葱葱。暖风吹来,远近牡丹枝叶葳蕤,频频颔首,像是对刘改秀致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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